第14章 陌生人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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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们是干嘛的？”林军装作随意的问到，眼睛却不经意的撇向打火机，心里的瘾虫就像挠痒痒一样。

“我们是过来找人的。”那个带着打火机的青年有些诧异，谨慎的回答到。

毕竟在现代的社会中，突如其来的问候，一般只有几种情况，有求于你，有目的与你，有想法对你，以及——闲得慌。

“这崽儿（小子），就说了一句tmd正确的废话。”林军心中暗自腹诽，却依然耐着性子的说道：

“这样啊，我个人建议你们回去。”一边说着，一边还耸了耸肩膀。

接着，不等年轻人回话，他又自顾自的说“这里现在都是严重病人，普通患者已经被转移到社区医院或者回家修养了。所以你们找到了也没办法沟通。”

“您是这里的医生吗？”带火机的青年试探着问。

“不是，我是病人家属。”说着，林军神情突然就一黯。似乎是太累了，又似乎是想找人倾诉，自顾打开了话匣子“我女儿在里面。”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玻璃隔着的重症病房。

在林军眼里，几人看到林夕的时候有一丝错愕和惊艳，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略显油腻的中年人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林军心中莫名有些自豪和骄傲，也看向了林夕，只见林夕安稳的睡在床上，肤色有些苍白，也有些憔悴和消瘦。

林夕手臂上的筋脉在细腻的皮肤下有些冒起，再看看旁边流淌着药液的塑料瓶，再看看女儿渐渐恢复血色的面庞，林军心里又有了一丝安慰。

“这破医院输液也太急太快了，也不知道我幺儿疼不疼，不过看起来确实是有所好转了，脸色都红润了一些。”林军一边想着女儿的身体状况，一边又和旁人说起了前因后果，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成功获得了年轻人们的初步信任。或许是因为标的物——一次性打火机的激励，或许是此时此刻终于在陌生人眼前卸下了社会丛林中的伪装面具，林军也从倾诉中，找到了一丝平静。

他静静的叙说着，从女儿回家、到住院、到医院的情况，又到女儿的趣事、学业，在到女儿的懂事与值得他骄傲的外貌，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普通生活中的邻居大叔，又想公交车上搭话的中年人，还像闲的慌的话茬子，在他多年积累的口才下，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生活中总是有一些人，可以凭借着一张嘴，就可以打动人心。

林军讲的很认真，表情也很自然。

几人闲的没事，也听的很认真。自然而然之间，林军也就慢慢的摸出来兜里的烟，他不紧不慢的打开盒子，温柔的展开防潮的锡箔纸，流畅的一抖，一根烟便突兀了出来。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顺畅的捻出，接着他潇洒的将烟盒对向几个年轻人。

男人和男生们之间的陌生友谊就因为一根小小的香烟又迈上了一个台阶。年轻人们分别一边点头，一边拿着烟，接着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又按了按大腿两边的裤兜，末了还拍了拍屁股兜，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有烟没火。

他把烟叼在嘴里，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几人，那个带火机的青年也很识趣，礼貌的掏出了打火机，但指了指头顶上一个摄像头和旁边“禁止吸烟”的硕大标识，男人指了指喷泉，几人向外走了几步，就到了吸烟区，那个带火机的年轻人先是看了一眼火焰控制器的大小，先试了一下焰高，接着首先帮他点上了烟，林军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感谢——一次无声的合作就这样完成了。

林军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蓝色的烟雾混杂着尼古丁和焦油，游过林军的牙齿，绕过他的舌头，又坠入他的咽喉，在食道与呼吸道分流之处大部分随着空气的流动进入了肺部，尼古丁和焦油在肺泡上欢快的起舞着，随着血液的升腾与红细胞的交融，又将这一愉悦传递给神经系统，神经系统接受到身体“愉悦”的信号自动过滤了那些肺部组织的抗议，将这一信号传递给了大脑，林军的大脑瞬间传来“舒服”的反馈。整个人像放松了一般，有些舒服而迷醉，这一刻，是生理上的愉悦。

“但是我女儿，不正常。说是血检指标异常，白细胞严重超标。”又是一口烟，心中却多多少少有些凝噎，这口烟就像男人的苦楚，打碎了，咽在肚子里。却再也没有吐出来，只是埋藏在心底里，这一刻，是情感上的悲凉。

男人又一次有些恍惚看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女儿第一次会说爸爸，又想起来女儿骑在她肩膀上看着动物园的狮子兴奋的拍手，似乎想起了晋升后回到家妻子女儿围着他转的样子，他想起了自己家阳台上女儿种的那株含羞草，又闻到了楼下热气腾腾的串串香，很多日常再平淡不过的瞬间剪影，在此时此刻回忆起来却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在这口烟的最后，淡蓝色的烟雾升腾着，飞舞着，就像人们的忧愁与哀思，寄托于虚幻的文字与情感，慢慢的在空气之中飘零、破碎、消逝。

烟雾环绕之中，他恍惚之间，看到了女儿坐了起来，正静静的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睛，偏了一下头，刚想吐出肺部残余的烟雾，却再一次看到，他的，女儿，正静静的站在窗边，垂着头，一动不动。

他在这一瞬间愣住，有些难以置信。

女儿看起来面无表情，又与一些苍白。她似乎被明媚的阳光照射的有些睁不开眼，头发有一些散乱，身上的衣物有些褶皱。

又似乎她的身体还有一些虚弱，身体微微的有些摇晃，两只莲藕般的洁白手臂支发育良好的上半身微微的撑在窗边，一言不发，就这么站着。

但这并不影响外界信息传递到林军大脑的一个讯号，经过微秒级的解析与处理后，大脑输出以下逻辑结论“这是林夕→这是我女儿→女儿醒了。”这一直接逻辑结论。

“医生，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