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拜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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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锅的烤冷面还有些烫，老乞丐却像感受不到温度一般不停的用签子往嘴里送，不一会就将一整份吃完了，把打包纸盒往后背袋子里一装，老乞丐朝曹平鞠了一躬，笑道：“恩主好心肠，他日取个好姑娘，老叫花子祝愿恩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百病不侵，笑口常开！”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曹平端着冷面，站在路旁看着老乞丐步履蹒跚的背影，神情有些犹豫，眼看老乞丐要转过路口不见了，曹平一咬牙，快步赶上，跑到老乞丐面前，正色抱拳，对老乞丐说道：“仙乞留步，适才晚辈失礼了，容曹氏家拳曹平再次见过仙乞。”
“哦？”老乞丐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下曹平，呵呵笑了笑，刚才曹平并未按照江湖规矩和他见礼，他们的关系就是施者和受者，他自然要讲两句吉祥话感激一下施主的好心。可现在曹平跑来专程用江湖规矩见礼，这就不知道为何了。老乞丐将手中的棍子平放在地上，触地却发出当啷一声，原来竟然是用生铁打的。老乞丐用右脚虚踩着，拱手抱拳对曹平道：“曹师傅有礼了，丐帮污衣派铁拐头头陆甄远见过曹师傅。”曹平的自我介绍是曹氏家拳曹平，既然没有带师傅名讳，自然可以独撑门面，因此陆甄远以师傅相称，是平辈而论。
丐帮祖师爷有好几位，包括伍子胥、范丹、秦琼、郑元和、铁拐李、武松、朱元璋等。其中范、郑、李、朱四人的影响较大。东北这边看来是奉铁拐李为祖师爷了。
“路真远？”曹平并没有觉得好笑，他低头看了看老乞丐脚下虚踩的黑乎乎的棍子，刚才在老乞丐手中时轻飘飘的仿佛就是一跟普通的木棍，竟没想到是一根二三十斤的生铁棍子，刚才老乞丐拄着走路时没发出一点声音，看来是全然没有碰到地面，只是虚按，这份手上功夫着实有几分厉害的。他现在把棍子放在地上，也是丐帮江湖见礼的规矩。丐帮行走江湖，驱蛇赶狗均凭借手中的棍子，把唯一的武器放在地上是以示尊敬，但若是有人趁机出手，那地上的棍子瞬间会被挑起直攻敌方下三路和要害，着实阴险难防，而且，常年拿着根二三十斤的棍子，一旦放下，手上功夫凭空快三分，敌手也是难料。
乞丐自古都不出什么善茬，人常说再穷无非讨饭，不死总会出头。乞丐是天下至贱的行当了，而且多是老弱病残，不使阴招无法自保。但江湖中自有规矩，下三滥的手段为人所不齿，因此，丐帮对外见礼变为了先礼后兵，如若寻常见礼，自然客气，可若是内部矛盾，叫花子的手段可不是一句阴险毒辣就能概括的，因此大家见到叫花子都是和自己人动手。
江湖中人讲究四种人不能惹，和尚道士女人小孩，之所以没有叫花子，是因为一般丐帮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除了专门干白事的哭丧，无论污衣净衣，都是讲究笑脸受恩，再者说，也没人能拉下那个脸来跟要饭的动手，打要饭的是最为人不齿的事了，仅次于四大缺德之事，干出这样事的连家里三辈老人出门都会被骂，丢不起那人。
但无论如何，自古以来，丐帮都是第一大帮派，直到现代，人们减少了被饿死的风险，乞丐大大减少，反而是一些职业乞丐将行乞作为一门生意做了起来，传统乞丐见的倒少了。
丐帮人多，鱼龙混杂，多是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的懒汉，还有些偷窃采花，算命放赌之辈，更有个别拍花子拐卖儿童用于行乞的，虽然这种人被丐帮内部人抓到都是内部处理，个别丧尽天良的直接弄死喂狗，但也备不住有那么些害群之马，丐帮的名声向来很臭也是因此。曹平原本很是不愿意招惹丐帮这个著名的狗皮膏药的，但自己想知道的事还是得通过这些下九流的人口中打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和陆甄远搭话，不过看起来，他运气不错，这个陆甄远并不像个坏人，还是按规矩办事的。
曹平拱手对陆甄远说道：“敢问仙乞何处落脚，曹平好登门拜访？”
陆甄远呵呵一笑，知道了曹平有事相托，就低头拿起铁棍，笑呵呵道：“前面两个街道过去，地下通道。”
曹平点点头，颔首道：“请仙乞先行移步，曹平随后就到。”
陆甄远点点头，拄着铁棍先行走了，虽然看似一下一下的拄着拐，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曹平找了个卤肉店，买了点猪头肉、猪耳朵和一根猪尾巴凉拌好，又买了四个猪蹄子。随后又找了饭馆打包了一份红烧肉和一份溜肥肠，买了两瓶酒，拿了两双筷子和两个一次性纸杯，就往陆甄远说的那个地下通道走去。
买这些东西也有讲究，各个部位加起来就是一整头猪，丐帮有句话叫有酒有肉，神仙享受，因此，丐帮之人受人所托办事，不论钱多少，都要吃好喝好才行。陆甄远看来身份不低，曹平此番也算得上拜山门，礼数自然要做足。
到了地下通道，曹平下去一看，发现整个通道已经被乞丐占领了，破烂的铺盖卷和纸箱纸壳铺满了通道两边，怪不得没人下来这个通道。
在靠里中间的位置，陆甄远伸手招呼曹平，喊道：“这里！”
曹平提着东西走过去，两旁都是些衣衫褴褛的老人，但没见有女人小孩。走到陆甄远旁边，陆甄远找了个干净的纸壳铺好，招呼曹平坐下。曹平直接盘腿坐下，把手中的酒菜一一摆放在陆甄远面前。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不然就是看不起人家，那还怎么托人办事？
曹平拿过纸杯给陆甄远倒好酒，陆甄远一扬脖子就先喝了一杯，咂了咂嘴道：“好酒！是粮食酒！”说完就拿筷子夹起肥腻的红烧肉大块大块的吃了起来。
曹平一边帮他再把酒满上，一边看了看旁边，旁边的乞丐都安静的或坐或躺，好奇的看着这边，却没有一个敢凑过来。见曹平四周打量，陆甄远笑着对曹平解释道：“这都是我污衣派的弟子，你是来找我办事的，这些东西他们没资格吃的。”有些老乞丐已经吞咽起了口水，但却没有一个过来讨要。曹平知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而污衣派乞丐则只受嗟来之食，就像先前陆甄远不要新做的烤冷面，非要曹平吃一口，只要剩下的，是一个道理。不过幸好曹平买的多，等下陆甄远吃完应该有剩的给他们。
又吃了几块肉，陆甄远吱的一声又喝了一杯酒，才叹了口气，问道：“这肉也吃了，酒也喝了，曹师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曹平看了看四周，陆甄远一挥手，喝道：“都把头转过去！捂着耳朵！谁敢偷听一句！以后就别想听着声儿了！”所有乞丐都听话的背过身去躺下，紧紧的捂着耳朵，不敢露出一丝缝来。
其实就算露出条缝来曹平也发现不了，但陆甄远都做到这份上，曹平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压低声音说道：“素闻丐帮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小子想摆脱陆仙乞打听个事。”
陆甄远哈哈笑道：“你也不必一直喊我仙乞，喊我一声陆大叔也未尝不可，我们丐帮确实弟子满天下，但区域不同，头头也不同，不知道你想打听哪的事？”
曹平低声问道：“也不算区域，我想打听打听武林中的事，不知道陆大叔对武林中文练高手了解不了解？”
“哦？”陆甄远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曹平，慢里斯条的说道：“这类武林秘辛我一个老叫花子怎么会知道呢？曹师傅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端起酒杯细细品味。
曹平看了看陆甄远的作态，不由心中暗骂，这老狐狸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办法，曹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一咬牙，曹平说道：“陆师傅，你开个价吧！”
陆甄远从指缝里看了眼曹平，放下酒杯来笑呵呵的叹口气说道：“唉，本来这些信息都是帮内的隐秘情报，不该透露给外人的，你也算运气好，能碰到我，也是一个机缘，众所周知，文练之法乃是武林珍藏，内含长生之法，现在武林中也难觅几个文练高手，有的门派也像看唐僧肉一般看护着，着实有些神秘，我丐帮自古都没出过文练中人，对此也是眼馋万分的，关于其他门派文练高手的秘辛也是耗费我帮内弟子无数心血换来的，你看着开个价吧！”
我靠！把皮球又踢给老子，吹的这么玄乎，不就是想让老子开个高价吗？曹平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陆师傅言过其实了吧！据我所知，现在国内文练中人虽然稀少，但也没有陆师傅说的那么玄乎吧？”
“是吗？”陆甄远笑着眯起了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的笑意竟有些阴狠，他轻轻的抿着酒，笑道：“听曹师傅话的意思，曹师傅自己莫不就是一个文练中人了？有句话叫财不露白，这么大块唐僧肉一个人晃，曹师傅也是心宽啊！”
不知何时，身后的乞丐们都坐了起来，木然的盯着曹平，在地下通道阴暗的灯光下，竟然有些阴涔涔的感觉。
曹平左右看了看，端起酒杯来笑道：“既然陆师傅猜出我是文练中人，自然也应该知道就你们这些人还拦不住我吧？”酒杯递到陆甄远面前，轻轻停住，气氛霎时间紧张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