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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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容华抿着唇，没有说话。红绫所探得的消息，应不作假。而且昨夜卫姨娘那里闹的那般厉害，连吕氏的人都出动了，肯定是要掩饰什么。可若果真是三夫人失手推了卫姨娘，便是三夫人为妻不贤，残害子嗣，老夫人和三老爷又怎会轻易放过此事？为何昨晚吕氏却替三夫人遮掩了，今日却道是卫姨娘不慎？
红绫看出白容华的疑惑，大胆的猜测道：“或许是老夫人怕此事传了出去，失了脸面，才……”
白容华摇摇头。子嗣几乎是侯府里头最大的事情，若残害子嗣也遮掩了，不予以惩罚，府里头岂不是要乱了套？老夫人治家甚严，怕是容不得这些事。别说卫姨娘果真小产，就连她大病一场，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下毒手的人是吕氏，老夫人也敢当着下人的面就敢朝世子夫人吕氏泼了茶，摔碎了茶杯，更何况昨晚之事，那么多双眼睛瞧着。
白容华看了看漏壶，起身道：“走，去慈安堂给祖母请安。”
罗妈妈劝道：“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全了，莫要累着呢，老夫人也免了请安，不如……”
白容华淡淡的笑了笑：“请安而已，又怎会累着？况且祖母免了请安，是怜恤晚辈，我给祖母请安，是孝顺长辈。即便在病中，仗着长辈的怜爱便不去给长辈请安，便是不孝。”
更何况，这怜爱有几分真几分假，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老夫人不喜见她，指不定见不到心情更好，她亦不能让他人有机会诟病她。
小姐竟看的这般透彻！罗妈妈自责道：“是老奴糊涂了！”忙搀了白容华去了慈安堂。
慈安堂守门的丫鬟见了白容华不免有几分惊讶，仍恭敬的朝白容华行礼道：“老夫人和三夫人在里头说话呢，还请六小姐在耳房稍等。”
白容华颔首，在耳房安静的等着，偶尔听得隔壁次间传来玉器坠地的清脆声响，有斥责声，有嘤嘤哭泣声。等了两三刻钟，终于有人过来请她。白容华出了耳房，正巧见着三夫人双眸通红，眼睛肿的厉害，脸上却干净的很，看不见有泪痕，见白容华朝她行礼，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待白容华入了次间，地上已无碎片，只隐约可见有一滩未干的水渍。老夫人见了她，原来仍紧皱的眉头却松了开来，笑着道：“容姐儿来了。”
白容华心中虽觉得奇怪，脸上却没透露半分，朝老夫人行了礼：“孙女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笑得满脸皱褶：“还是容姐儿乖巧，有孝心。”又问：“过两日便是你外祖母寿辰，可准备好寿礼了？”
白容华恭敬的答道：“孙女不才，准备了一幅百寿图，并不贵重，也不知外祖母喜欢不。”
老夫人赞赏道：“贵重倒是其次，最重要是心意。”又问：“红梅用着可还顺手？伺候的可周全？”
白容华笑着答：“祖母给的人，自然是最好的了，孙女谢祖母给了这般能当差的丫鬟。”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看白容华怎么看怎么顺眼，仿似府里头的嫡女白容华最得她欢心一般。
顾念白容华身子，老夫人正想让白容华回去歇下，便听得丫鬟禀告：“老夫人，五小姐在外头求见。”
老夫人眉头微皱，五小姐白姚华系卫姨娘所出的庶女，除了晨昏定省以外，是没有资格往老夫人跟前凑的。老夫人亦不想越过她的正经媳妇给庶女们脸面，因淡淡说了句：“不见。”
丫鬟得令，便出去回了话。白容华隐约听见丫鬟道老夫人累了已歇了，正想着若是此刻离开，是否有揭了那丫鬟所言的嫌疑，还是多留一刻钟才离开的好，便听得外头白姚华扯着嗓子喊道：“祖母！孙女有事要禀，求祖母见见孙女！”
外头的丫鬟忙去捂了白姚华的嘴，怎知白姚华不服，推开了丫鬟，更是卯足了劲的喊了起来：“祖母！姨娘不是今晨不慎摔着的！姨娘分明是昨日被母亲推了才小产的！”
白容华身子一震，心里便有了几分尴尬，此刻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早知请完安便滚蛋，瞧，都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此刻屁股挪动不得，只好假装若无其事的端了茶，默默的喝了两口，仿似完全没听到白姚华在外头大声嚷嚷。
老夫人脸色大变。目光瞟到不动声色的白容华，神色微冷却仍是笑着道：“容姐儿累了，先回吧。”
白容华起身告退。
出了次间，见白姚华双手握拳，神情激动，眸子因恼怒而红了眼，若不是外头的丫鬟拦着，只怕她已经冲进东次间。
白容华心中忍不住低低叹息了一声。白姚华是想替卫姨娘讨回公道的，只是这法子未免落了下乘……她可能要悲剧了。
出了慈安堂，白容华在转弯时用余光瞟了瞟里头，见丫鬟婆子们都被摒退出来，守在外头，神情肃穆，心中越发肯定，而红绫却颇为得意道：“瞧，奴婢说的不错吧，三夫人以为这事瞒得住，不料却被五小姐抖了出来！”
白容华却低喝了一声：“莫要胡说！”眸中多了几分悲戚之意。
红绫愕然。白容华甚少动怒，昨日还替她在老夫人面前求情，可她也不曾说什么，怎么便生气了？
见白容华脸色不好，双唇紧抿，红绫亦不敢多言，只好乖乖的跟在后头回了碧云轩。
待白容华坐下，仍久久不曾发话，红绫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错，请小姐息怒！”
白容华愣了愣，回过神，让红绫起身道：“我并非有意责怪你，只是五姐姐已是可怜，莫要再落井下石了。”
红绫脸羞的通红：“是奴婢嘴碎……”
白容华摇了摇头，只道：“你去打听打听三婶的情况，再留心慈安堂那边的动静。”
红绫心里头有点疑惑，但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她，她迅速起身，领命而去。
待红绫离开，罗妈妈问道：“卫姨娘小产是三夫人的过错，却赖在卫姨娘身上，五小姐为卫姨娘争争，倒不至于说可怜……红绫虽嘴碎，但如今心里头也是向着小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