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大丫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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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雅跟着张富贵一路到了张大柱的家，是一个不过十五岁上下的少女开了门，冬天里，除了过年那一段是很少有人走动的，少女的头发枯黄，脸上几乎没有几两肉，显得一双眸子陷了下去，格外大，里面盈满了惊慌和疑惑，小小的身子只着了两层不合身又打着各种颜色的补丁的单衣，衣服已经洗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一阵寒风刮来，小小的身子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嘴皮哆嗦着问道，“里长伯伯，有……有什么事吗？”
“你爹娘在吧，赶紧的，天大的喜事啊！”张富贵高兴的说道，大丫急忙让过，让一行人进了院子，引着他们往屋子里走去，“爹，里长伯伯来了。”
最先撩开帘子出来的不是张大柱，却是一个同样两层单衣的小丫头，她脸色满是惊慌，看见绘雅身后的林诗宅和林诗意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张富贵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说道，“二丫，别怕，伯伯给你们传喜讯来了，你爹呢？”
“我爹在我奶奶屋子里。”小丫头怯怯的说道，说着就引着他们往屋子里走去，绘雅环顾着屋内的家居摆设，真真是一眼就看光了，屋里只有一张瘸腿的八仙桌垫了一块石头放在中央，并四根颜色灰败的条凳，屋里没有一点火星，两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夹着一个一岁的男孩盖着一条薄被坐在炕头上茫然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从侧门穿进去，浓浓的药草味就扑面而来了，里屋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暗，时不时的传出两声咳嗽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起身迎了过来，屋里光线不好，张大柱只看见了张富贵和站在前头的绘雅，他看了看绘雅，又看了看张富贵，说不清是喜是悲的说道，“富贵大哥，你这就……找好人了吗？”
大哥？绘雅看着张大柱一脸的疲惫，眸子里盈满的悲苦，脸色灰暗中折出的一道一道的皱纹，贫穷真是会让人劳心费力，末了，还未老先衰啊，绘雅轻轻打了个寒颤，她是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步田地的。
“这是云梦公主，整个云梦山都是她的采邑，正经说来，咱们都是她的奴才，今年不是没交碳敬吗？云梦公主慈悲，可怜我们，免了三年的各种征税，还每家给十两银子过冬呢。”
张大柱听了，愣了愣，急忙就要给绘雅跪下，绘雅示意，林诗宅急忙上前拖住了他，“我们主子，不喜人下跪的。”
张大柱只好一个劲的说着，“小的，小的谢公主大恩。”说着，眼泪竟是就流了下来。
跟着进来的大丫二丫听到这话，两姐妹握紧了双手，脸上闪烁着惊喜，张富贵拍了拍张大柱的肩膀，“别哭了，还有更好的事呢，你不是想卖了大丫二丫吗？”
张大柱顿了顿，看了看怯怯的看着他的两个闺女，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老母，和坐在凳子看着闺女一个劲垂泪婆娘，咬了咬牙说道，“我，我不想卖了，这家里有了十两银子，我想着应该……应该能支撑一阵子。”
张富贵停下了拍着他肩膀的手说道，“按理说，没有劝人家卖闺女的，可，可你这家里这么几口人，又老的病，小的小，两个丫头又大了，就算十两银子治好了你母亲的病，可以后两个丫头的嫁妆呢，别忘了你还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子呢。”
张大柱闻言又是一行清泪落下，双手都攒紧了，看着闺女的表情满是挣扎，两姐妹看着父亲为难的样子，又看了看屋外流着鼻涕的弟弟和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大丫拉着二丫的手，眼里似有了坚决，看着张大柱说道，“爹，你卖了我们吧，卖了就有钱给奶奶看病了，也能给弟弟妹妹买衣服买吃的了，你也不用那么累了。”
张富贵摸了摸两姐妹的头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啊，”转头又对着张大柱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云梦公主是菩萨心肠，知道你们家里困难，愿意要了大丫和二丫，她们跟着公主不说别的，吃饱穿暖是行的，不比跟着你好多了，再说咱们云梦山的人哪个不是云梦公主的奴才。”
张大柱看向了绘雅，绘雅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不待绘雅叫人拦着，张大柱硬是拉着大丫二丫跪了下去，“小的谢公主大恩，谢公主大恩。”大柱的婆娘也奔了过来，跟着跪下磕头，他们原先就是怕卖了闺女，被人买去做了那不好的营生，如今跟了公主，吃饱穿暖，以后还可以帮扶着家里，哪里有不肯的。
林诗宅扶起了张大柱，绘雅亲自扶起了大丫和二丫，对着两个怯怯的丫头笑吟吟的说道，“地上凉，你们穿得又少，这样动不动就跪下，仔细着了凉，”皱了皱眉鼻子说道，“我可不想要两个病恹恹的丫头。”
“两个丫头一个二十两，你看怎么样？”绘雅抬头看着张大柱问道。
那不就是四十两银子？！张大柱傻愣愣的看着绘雅木然的点了点头，村里卖丫头一向是十两银的，这突然就番了一倍去，这……
“既然没问题的话，琉璃。”
琉璃取了四十两银子递给了他，又拿出了一套笔和本子，利落的写了卖身契，取了红泥一起递给了他，原先是主子打算就近定下买粮食的人家，特意让她带的红泥，不想到这儿先派了用处。
收好了两人的卖身契，绘雅看着屋里的躺着的老太太欲言又止，末了，还是说道，“老太太的病，让我瞧瞧可好。”
几人忙引着她走到床边，老太太看着绘雅，浑浊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公主是菩萨心肠啊，咳咳，我替我两个孙女谢谢公主大恩了。”
这样真挚的感谢倒让绘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绘雅拉住老人的手，对着张大柱问道，“大夫说了什么病了吗？”
张大柱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说道，“大夫说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受了风寒。”
“这样啊。”绘雅低低的说道，低头想了一会，又细细的问道，“那平常咳嗽的时候有痰吗……”待人家都细细的答了，才对着林诗宅说到，“你赶紧去马车上，把我那个刻牡丹的紫檀木匣子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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