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白切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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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来。”远远地就听到一声大喝。
“放下锄头，听到没。”刘树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听到熟悉的声音，胡来不由得抬起了头，他岂能不知道老猪倌的意思，胡来依然咬着牙，握紧手中的锄头把狠狠地砸向了刘三豹，只差那么几分，锄头砸在土块上，因为太过用力，土块被砸出一块光滑的平面。
人群一片嘘嘘，隔得远的还真以为砸死人啦！
刘三豹吓得团着身子，浑身不住地发抖，裤腿处渗出一滴滴的液体。
就在胡来拄着锄头喘气的时候，一帮人向胡来冲了上来，率先一个，一脚踹在胡来的腰上，胡来一个趔趄，并没有倒下去，接着来的是几个拳头，几条腿，胡来被打趴下了，因为远离那看起来可怕的锄头，围着他打的人，一个比一个狠，胡来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几个人，胡来当然认识，都是刘三豹家的堂兄弟。
胡来直接被人打得昏死了过去，后来也是听桂花嫂子说的，等他没有知觉之后，打他最疯的就是刘三豹，老猪倌为了救胡来，被他几个堂兄弟拉着也挨了刘三豹几拳。
胡来感觉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中的他不屈地留下了眼泪。
几个成年人，抓住了他，扒下了他的裤子，抓手的抓手，抬脚的抬脚，还有按着他头的，“看啊，白切鸡，看啊，白切鸡。”人群嘲讽着、嘻哈着，胡来看不清那些抓他的人，但是一个个力气比牛大，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来。
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的妈妈，他妈妈正在人群面前，起初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后来眼睛红了，泪水一颗颗地掉了下来，胡来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死命地挣扎着，可任他怎么挣扎，就是没有丝毫松动，他大叫着，“妈，妈，别看，别看，闭上你的眼睛。”
胡来叫得都出了眼泪，可是他妈妈却像聋子一样，只是傻傻地看着没有穿裤子的胡来，看着胡来毫无用处地挣扎着，人群的笑声更大了，那笑声中，胡来就感觉这个世界只有他跟他妈是多余的。
人群最后换了一个方向，离开了他妈站的地方，胡来转过头去看着他妈，他妈并没有跟着人群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胡来被人抓走了，看着那眼神，看着那冷漠，胡来忽然觉得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人一样。
几人把胡来的腿拉开，一下、又一下地撞在树上，胡来都能忍住，可当再也见不到他妈之后，胡来才开始大声地哭喊起来，边上的人都在嘲笑胡来，你个王八蛋可以哦！裤裆里都流血啦！现在才叫痛，有种。可是胡来从嘴里明明叫的是‘妈妈呀！’
醒过来的胡来，发现屋内开着灯，屋里白晃晃的，并不是自己睡的那间土木结构的老房子。有个人正紧握着他的手，胡来睁开眼就看见她。
“我是卫生院的护士，查房的时候，听到你这里有响动，我就过来啦！”
“妈，妈妈。”胡来一把把女人扯进自己怀里。
女人有点愣神，他过来的时候，胡来脑袋湿哒哒的，左右摆动着就是醒不过来，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病人需要什么，她握住了胡来摆动的手，这个少年才安静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少年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可就是听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听到最多的是，‘妈妈’这个词，少年吱吱嘎嘎地咬着牙齿，模样分外吓人，最后说了一句，‘妈妈不放弃我。’
然后少年就醒了，突然就把她搂进怀里，毕竟是男女有别，柳静想着要怎么把这少年给推开。可是看着这浑身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少年，她又不忍心那样做，要说自家孩子也比他小不了多少，伤成这样也没个亲人在边上照顾，也是怪可怜的，想到这里，柳静不由得伸手也抱住了少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没想到这少年直接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手臂却放肆地放在她的腰上，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把少年给推了开来，“夜这么深啦！好好睡一觉，你这种情况，不宜乱动，要不然又得重新给你包扎了。”
柳静要是能看到此刻少年的眼神的话，一定不会母爱泛滥地只把胡来当做一个孩子。也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地说出下面的话来，“我就在值班室，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按床头这个铃。”
“姐，你能不走吗？我感觉好冷，好害怕。”
柳静头一次听到这么小的小孩子叫自己姐，脸上不由得洋溢出笑容来，“能不冷吗？你看你全身出了这么多虚汗，这个时候，不适宜洗澡，你就盖着被子。”柳静扯过被子帮胡来盖上，还特意帮胡来捏捏边角。
“冷，冷。”
“还冷啊？要不，我到值班室再给你拿床被子来？”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就可以。”
“帮什么忙？”柳静不由得警惕起来，刚刚这少年的动作，可是不那么老实。这镇卫生院，也没有几个人在这里住院，要是这少年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可怎么办？不过，看来是她想多了，要知道这人送到卫生院的时候，就跟在血水里浸过一样，本来是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送到市人民医院，没想到让他扛过来了，一切情况都恢复得良好，就等他醒过来。
“我想握着你的手，在我小时候，我就经常握着我妈妈的手睡的。”
就这么个要求，柳静不由得笑自己太过敏感，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孩子，“你到底是把我当你妈妈啦？还是把我当你姐姐啦？”
“我没有姐姐，你要是能当我姐姐最好啦！”
有这么个活宝陪着，柳静也不用担心这漫长的夜晚。
“姐姐，你姓什么？”胡来早就扫到柳静胸前的胸牌，还是明知故问地问道。
“你叫胡来吧？送来的时候，我都吓得半死，生怕你醒不过来。”
“我这人死不了。”胡来呵呵一笑。
这小子伤成这样，还能这么乐观，让柳静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都说好奇害死猫，而偏偏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没有娶老婆呢？阎王爷要是把我叫去了，不得还要给我找个老婆？你要知道现在娶个老婆多难，既要房子，又要车，还要有个好单位，阎王爷怕麻烦，就不敢点我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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