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新都面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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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挣扎了一个世纪，最终还是站在了新都的门口，只是我现在的心情，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复杂。仰头望着这座在瑞城数一数二的写字楼，望到脖子都开始微微发酸，楼层的顶端依然在清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参宇的高度间隔折射着冷冷的晨曦，这样的场景总是让我无法继续在温柔乡里沉睡，一瞬间被拉到现实而又冷酷的社会。看着面容冷峻的人群快速奔走着，耳边传来一声声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我的心跳也陡然增速了。其实真正让我心情复杂的到不是这些，按铃铛的话来说，这些都是浮云。让我揪心的事情是在强化玻璃面前映出的倒影，一副苍白的面孔，加上一身揉皱的衣服。天杀的！是哪位真主暗示我要坐公交车来的！
我这人偶尔也是会虚荣心膨胀一下的，尤其在这样一个即将要工作的场合。从小到大的个各种信息传递给我的答案就是这样的，我至少应该把自己打理的整齐服帖出现的大众面前，学校那种不洗脸咬着煎饼果子就奔向教室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所以，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新都。
从新都集团的橄榄枝抛向我的那天开始，我就热血沸腾不能自已了。毕业以后我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酸书生，任职编辑，偶尔某些酸腐味道的小文在各类二流杂志，三流报刊发表一下换点零食钱，这个时候我又想起铃铛了。她看着我每次小心翼翼从银行卡里面取出零散几张毛爷爷就乐不可支的时候，总会抚弄着自己的刘海儿，鄙夷地说，看你那孙子样。这个确实，铃铛的经济实力，一次做刘海儿的钱，就能抵的上我每天在宿舍或者上课的时候写3个小时，同时坚持写一周的钱了。不过我倒是挺乐呵的，我的想法只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用喜欢的事情糊口，偶尔和齐诺约会，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满足感了，所以我也不太去计较这个想法是不是已经和现在的现实社会脱轨了，或者被超越了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
我来到新都前台说明我是来参加复试的时候，前台小姐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使劲捏了捏手里的包带，顺着前台小姐的指引走了过去。看着一个前台小姐就有这样的精致的妆容，让我感觉无地自容，回头一定要铃铛教教我怎么化妆，这样我也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妞，我暗暗地想着。
转过前台，是空旷的办公区域，被白炽灯照得一片晃眼的明亮和清静。怔怔的遥看这片工作大厅，像是一片彩色的农田，被隔板分成一块又一块。然而觉得清静很明显是我还没有从某些情绪里面走出来，一个恍神间，此起彼伏的喧嚣就朝我涌了过来。键盘错落的敲击声，传真信号的鸣叫声，无数电话同时响起的错乱声瞬间将我淹没得不知所措。
“Rebecca，来参加复试的人，接待一下。”前台小姐的声音撕裂了我那些总是斑驳浮现，去又总是瞬间消失的碎碎念。
“好嘞！”一声甜腻甜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然后我看见一个彩球冲我飘了过来。我看着面前这个全身至少有10种以上鲜艳颜色的女人的时候，我好像灵魂深处又传来了脱节的声音。Rebecca过来的时候像是一只迷你的袋鼠，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是水平前进的，完全就是一蹦一跳的冲了过来。
“你好，我叫Rebecca，请问您怎么称呼？”
“额，夏天。”我仔细看着面前这个叫Rebecca的女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孩子。明亮的眸子，细长浓密的睫毛，还有粉嘟嘟的脸蛋，我再次晃神了，原来新都不是每个人都是职业女性么，我轻松的吐了口气。
“你好，夏天，你的名字真好听。”Rebecca很可爱的伸出了手，然后突然缩了回去，在裤子上蹭了几下，又伸了出来
“刚刚吃了早饭，还没来及洗手，别放心上呀。”Rebecca的眼睛弯成了月亮，太阳刚刚探出了头，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的照在她的齐刘海上面，看起来美极了。
“没关系，你好！”我下意识的弯下了腰，伸出了2只手。“看你那孙子样……”铃铛的声音阴魂不散般在我脑袋里面盘旋起来，我楞了一下，直了直腰，伸手握了上去。
“夏天，离复试还有15分钟，你先去会议室等一会，我还没来及换衣服。”Rebecca笑着把我领到会议室门口，然后甜甜的对我挥挥手，又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没事。”我看着这个小精灵一样的女孩子，心里似乎轻松了很多，对着Rebecca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走进会议室，找了个靠里面的座位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确定自己没有迟到以后，又安心的塞回了包里面。眯起眼睛环视了会议室一圈，看到了角落里面的书架，《新都画报》几个字跳入了视线，思考了片刻，走上去拿来翻阅了起来。
一张又一张的彩绘图片掠过，我看杂志就是这样一种习惯，眼球只能被图片吸引住，对内容毫无兴趣，可能是平时对着word时间过长的原因。等待的时候，我见到了其余的复试者，彼此都没有打招呼，只是安静的坐着，有的在翻手机，有的在发呆，有的在看天花板。我收到了齐诺回复的短信，只有加油2个字，有点失望的丢回了包里面。然后继续显的有些焦虑的等待。
“各位参与复试的同志，请在会议室后排就坐。”一声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觉得有些耳熟，我丢下手里的杂志，抬起头来，然后我的下巴就咔嚓一声掉了下来。
这里玩的都是大变活人么，我张着大嘴，看着门口的女人。一身深色的裙装，头发精干的盘起，高跟鞋将身材显得纤细而富有曲线。脸上精致的妆容，眼神深邃的看着我这里，即是面无表情，也透出冷艳的美感，这是刚才的Rebecca么，我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人都齐了么？”从Rebecca身后飘来低沉的男声。
“是的，都齐了，苏总。”Rebecca侧身将手置于身前，低头说着。
“嗯，你先去忙吧。”身后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和Rebecca身影交错的时候，Rebecca朝我挤了挤眼睛，弯眉做了一个鬼脸，笑意盎然地摆出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即转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真的是大变活人啊！我轻呼着，然后我就再次呆住了。直到我感觉门牙有丝丝的凉意，我才恍然明白我一直张着大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Rebecca口中的那位苏总。苏总在我的眼里表情也丰富了起来，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
这算是已经毁了吗。我讪讪地低了下头，脸涨的通红。身边一同来复试的人眼睛赤裸裸的在我和前方的男子之间来回停留，好像要万剑把我砍死一样。
“这是今天流行的招呼方式么？”面前的男子发出了声响，我艰难的抬起头，看到他正用比刚才夸张一万倍的表情看着我。
噗嗤。我笑场了。我承认我笑点真的已经低到无法理喻的程度了，同时我也拼命咒骂自己没出息，我这是想闹哪样，我恨恨地想着。
台前的男人也爽朗地笑了起来，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诡异了，我十分担心今天我是无法活着离开新都了。我有点怨恨地盯着这个男人，也穿着深色的西装，一副港台电视剧里面跨国企业老总的气势。其实也有点偶像剧里面的感觉，我看着他浓密的眉毛和有些发薄的嘴唇邪恶的想着。
那个男人似乎扑捉到了我表情的变化，收起了笑容，清了清声，让我周围的温度降低了许多，当然笑点也消失了。
“大家好，我叫苏浩，是新都集团企划总监。”男子的面容越来越紧绷，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起手整理了下衣领和袖口，拉了拉西装，深深的弯下腰来。我明显感到了周围一瞬间的骚动，又随即消失了。
“我在此仅代表新都集团，向前来复试的诸位致歉，今天的复试，可能让诸位失望了。”话音刚落，周身便响起了一些尖锐物品的碰撞声，我也充满疑惑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心里浮现出一阵莫名的失望。
“诸位都是前来应聘人事部行政秘书职位的，由于人事总监最近身体不适，请了较长时间的病假，根据新都集团的招聘条例，无法进行复试，因此今天的人事行政秘书的复试就此取消，再次向各位道歉。”
苏浩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我边上的女人就站了起来，激动地喊了起来。
“那我们进来算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了今天的复试，耽误了多少事情，你们这样太不负责任了，一个道歉就当完事了？”
“就是，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招聘这种事情就是儿戏么？”
一句又一句的争执，在我身边爆炸开来，感染的我也开始忿忿不平起来，刚准备也站起来吆喝两句，就被苏浩打断了。
“你们的情绪，我能理解，因此新都集团为了弥补这次招聘的疏漏，根据各位的简历从初试名单中选取了5位，也就是在座各位，可以参加我企划部的企划助理竞争。”
这次苏浩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大规模大杀器的爆发，反而像一针镇定剂，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