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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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信的脸色是阴沉的，而比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的，是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灵魂状的徐信。
原来曾经的他从这一步开始就已经做错了，他一直以为小炎紧紧是因为他吻了他就说出“恶心”的字眼的，却原来是因为看到了那样具有冲击性的画面。但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带着堪称喜悦的心情见到了小炎，却被那句“恶心”打消了一切异样思绪。
徐信是骄傲的，年少的徐信更是骄纵的。骄纵的少年不能容忍这样的对待，骄纵的少年觉得难堪。所以，在商穆炎还在想着怎样松口显得更加自然时，徐信已经推开了他，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之前的一切像是一个玩笑般，而戏弄他的人随随便便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商穆炎看不懂徐信那一眼中蕴含的意味，但他敏感的察觉到，两人间的关系已经疏远了。
前一秒的徐信还在愤怒地咬着他的唇，现在的神情却是淡然中带着漠然。门开了又关，商穆炎呆呆地站着，唇瓣火辣辣地疼。所以他回神，无意识地不停地擦着自己的嘴唇，情绪低落。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爸爸与许管家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他控制不住地呢喃着“恶心恶心恶心……”，好像这样就能否定什么似的。
背靠在门上的徐信逼迫着自己听着门内一声声的“恶心”，终于，淡然的神色换成了冷硬沉稳。他是徐信，徐家的大少爷，三个月后就将进入家族事业的高层部任职。他不该莫名心心念念着一个男孩儿，不该有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明朗的情绪。现在这样，挺好的。
错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甚至一直到最后，徐信和商穆炎都不曾真正回想过今天这样一个改变了许多事情的小插曲。
但灵魂状的徐信不能无视，一开始抱有的轻松态度早就不见了，看得越多，他皱眉的次数也就越多。他以现在这种方式已经存在了十一年，虽然这十一年的流逝速度十分快，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只刻意让他看清了很多他曾经轻易忽略了的细节似的。
比如他和小炎的真正初遇，比如他对那丝悸动之情的轻易舍弃。
被人耍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一刻，徐信第一次认真地想要摆脱自己现在的状态。他是无神论者不假，但他相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矛盾吗，也许吧。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没有停止过思考，可惜还是一无所获。他所存在的世界是无声的，眼前的一切更像是一幕幕不停播放着的默剧，奇异的是明明没有声音他却能听懂剧中人物的每一句台词。一开始他还会试图接近小炎的身边，但在发现只是徒劳无功后，他只能放弃，逼着自己安安分分地看着。
也许是因为他的确混账，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惩罚。他看着自己的宝贝一点一点地长大，看着曾经的他与自己的宝贝纠缠不清，却不能参与其中。他渐渐明白了他和自己的宝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找到了曾经不理解的症结所在，但他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遗憾吗？
很遗憾。
徐信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逼着他了解着这一切，又或者是他自己的不甘心促成了这一切。他知道的是，了解了这一切后他更觉遗憾。
默剧还在上演着，但徐信的心境已经改变。明明如此鲜活的小炎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靠近半分？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能以现在这样的方式重新看到爱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他也抱有过感激的心态面对自己的存在，贪婪地将意外看到的一切刻入脑海中。
但是，然后呢？一点一点地看完这一切，然后带着满足的笑容满面的记忆消散在这片天地间？开什么玩笑！
徐信的脸色是深沉的，他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他不再满足于充当一名看客。不得不说的是，徐信的醒悟有点晚了。这怪不得他，死后的遭遇太诡异，哪怕是他一时之间也懵了。紧接着就是看到了他从来不曾看到过的年幼小炎，欣喜之下忘了计较其他，然后一看就是十一年。
舔了舔唇，徐信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本应该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年幼小炎的模样他已经全程观看了一遍，说他自私也好自大也好，但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接下来再想让他继续沉默着看下去就不可能了。
眼下的状态，必须打破！
就在徐信思考这些的时间里，眼前的画面已经快进到一年后了。
自从那一次的意外窥视之后，商穆炎沉默了许多。曾经抱有的天真渐渐散去，他安安分分地听从妈妈的安排，平平淡淡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谢婷娟不清楚儿子到底怎么了，但她还不至于察觉不到儿子这一年来的变化。小炎变得更加听话了，这一点她很欣慰。但同时，小炎更加排斥去商家了，甚至对自己曾经崇拜不已的爸爸很是冷淡。
小炎的态度让谢婷娟很着急，她多次询问过儿子到底怎么了，但这小子就是紧抿着唇什么都不说，这让她觉得头疼极了。原本他们母子在商家就很不受待见，结果这小子竟然还闹起别扭来了，一闹就是一整年。以前商井润偶尔还会来她这里看看小炎，现在却是有大半年都没来过她这里了，这让她怎么能不着急。
妈妈的焦急商穆炎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做不到无视那件事的存在，也不能打破妈妈唯一的期望，所以他每个星期都还得去爸爸的家里，每一次都是煎熬。唯一的好消息是，哥哥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不会一见到外人就展开凶猛的攻击。偶尔的，他还会安安静静地让他们进去看看他，前提是距离至少保持三米以上。
这天，到点了却没等到前来接他去商家的车，商穆炎便自己背着书包开始步行。走着走着，烦躁的情绪越积越深，他忽然加快脚步改变了方向，心中涌起了一个越发坚定的念头。
不去，他不要去商家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定期去商家报道，他根本不屑于得到商家的任何财富，他应该让妈妈也清醒了才是。这么想着，商穆炎的神色飞扬了起来，心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生出一股痛快的情绪来。
雀跃的心情让他的步伐变得轻松起来，他放纵着自己，随心所欲地行走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可惜，商穆炎毕竟是个生活无忧的小少爷，这个城市里发生的很多事情是平日里安安分分的他很难接触到了。
比如现在，他被一群衣着怪异的青年拦住了去路，他的背包被人抢了过去，而他自己则是被人逼到了墙角处蹲下。商穆炎冷眼看着这些人把他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他的脾气从来都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在难得的好心情被人破坏之后，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示弱才不会吃亏，但是不行。在他已经决定了任性一次的现在，哪怕吃亏也不行。
“看什么看，不服气啊？切，穿得人模狗样的，屁点钱都没有，浪费老子时间。”为首的一名黄毛青年狠狠地将背包掷在地上，吸了口烟，指挥其他几人，“你们两个把他按住，你，搜身！”
商穆炎没有动弹，却在那三人即将接近他的一刹那展开攻击，拿起早就看准了的两块砖头砸了出去，再迅速踢翻第三个人。角度和时机都把握得刚刚好，商穆炎愣是把那三人揍懵了。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抓住空档跑了出去。
是他太过大意，毫无防备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而现在他跑进了大街上。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身后那帮人依旧穷追不舍，而街上的人对此视而不见。显然，求救是没有意义的。商穆炎的心冷了几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时间久了，商穆炎撑不住了。他是习惯了挨打才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找到合适的机会逃了出来，但他体力有限，这样的追逐赛他吃不消。看来他的确是惹恼了那帮人才会换来这样的穷追不舍，周围的场景十分陌生，商穆炎无暇多想，只能挑选人多的地方跑。
在被追上按倒在地的一刹那，商穆炎本能地摆出了最不容易受伤的姿势，心底却是一片烦躁。该死的，竟然还是这样么。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上方骂骂咧咧的声音变成了两拨。他抬眼，就看到两个穿着朴素的少年跟那帮青年厮打着，个头稍矮的那个边打边吼着，“□□大爷的，打人打到我们家地盘上来了，有种你们等着别跑，看我们揍不死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