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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
今天是舞姬选拔的决赛了,整个雁南城都处在欢呼声中。
“选拔过程竟缩短了如此之多……”雁羽卿叹道。
“看来很急着把罗裳捧上第一舞姬的位置。”雁昭阳说道。
相比外面的欢呼,蔚家的屋子里,显得太压抑。刀歌他们几个都在岑岑的房里,没有一个人出声。
“雁始终……雁始终……你醒醒啊……”是岑岑的声音。
雁始终依旧躺着,没有反应。床上的雁始终,他的脸已溃烂得不堪目睹,不仅如此,他的身上各处也有不同程度的溃烂,脖子上、手臂上、腿上……这是转受后的结果,蛊毒在雁始终身上直接爆发性发作,比岑岑先前的状况要严重许多许多。
“没有你我会撑不下去的,”岑岑哭着喊,“我会撑不下去的……”
也许是岑岑的哭声喊醒了雁始终,雁始终手突然动了,他慢慢地移到了床边,摸到了一个包袱。然后用尽了力气想要把它递给岑岑,却弄到了地上。
岑岑连忙捡起那个包袱,慢慢拆开来。当整个包袱摊开时,岑岑的手颤抖了、喉咙哽咽了:那是一件舞衣,一件做工不精、面料粗糙的舞衣。
雁始终的手还在吃力地动着,岑岑知道雁始终的意思,她把衣服拿了出来,慢慢展开。岑岑站了起来,她开始把蒙在自己头上的面纱一层一层揭去。
在梦里,岑岑不知道有多少次满怀兴奋地揭开自己的面纱,然而她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从这样的恶梦中惊醒——每次揭开后,她看到的都是一张怪物般的脸。终于到这一天这一刻了,终于到能揭开自己面纱的时候了,她却没有哪怕一丁点梦里的那份兴奋和期待,她表现得更多的是一种木讷,他的动作也是那般地机械。
岑岑的面纱全部都卸下了,房里的其他人都朝这边看来。岑岑身上的蛊消失了,病痛的痕迹荡然无存,她的发、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脸,靓丽如初。她穿上了那件粗劣的舞衣,一如当初飘扬着的七彩笼罩下与漫天缤纷的花雨中的雁南第一舞姬。她含着泪说:“我穿上了。你不看一眼吗?”
噙着泪水,岑岑像是在乞求:“就一眼,就一眼啊……”
眼前这人似吝啬至极,不答应她的请求。
岑岑哭了,她哭了,她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床上的人仍旧无声无息。
无情。
他怎能拒绝这样一位绝妙少女,惹她伤心哭泣?
看到此情此景,尤殊抱住无泫哭了,无泫的眼圈也红了。刀歌则在门口面朝外,他不敢去看。
“你不看我了吗?你不是说,无论丑美、病老,你都会一直陪着我吗?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的,你不能……”
“你……”雁始终忽然说话了,极其微弱的声音。
“雁始终!”
“你还记得……从前……喊我……喊我什么吗……”
岑岑点头,不停地点头,说:“我记得,我记得……终哥,终哥……”
雁始终嘴巴微微动了一下,应是笑了,那么微弱的变化,却恐怕是他这一生最灿烂的笑容,他说:“去……”
“不!我不去……”岑岑摇头,“我哪里都不去!我要陪着你……”岑岑的眼睛就如雨天的屋檐,挂着一串晶莹。
“就当是……替我报老爷和先生的恩……”从雁始终的声音颤抖着,难以想象他此刻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但他坚持着说,“为我跳……一支雁舞……把这份荣耀,带给他们……”
岑岑仍旧是哭,哭着哭着,她点头。报恩两个字,是雁始终曾无数次跟她提起过的,她知道这件事对于雁始终来说意义有多重大,她说:“好,我去、我去……”
见岑岑答应了,雁始终挣扎着要起来。岑岑连忙扶住他,刀歌和坤奇他们也赶紧上来帮忙。他们把雁始终抬上了马车,然后朝东飞楼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