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利欲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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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肆意地洒在街道上，完全没有了昨日的灰暗与阴沉，雾霾过后的城镇变得更加的精神与热闹。
一顶轿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轿子里的人面露愁容，一言不发，正是刚刚从家里出发的潘岳。
昨日他与杨容姬聊过之后，便一直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越想越觉得对石崇有所愧疚。于是彻夜未眠，一大早就乘着轿子出了门，打算去找石崇道歉。
“公子，石府到了。”轿夫的声音打断了潘岳的思绪。
潘岳掀开轿帘，径直走了出来，立即就有石府的小厮迎了上来，“不知是哪家公子到访，请容小人先行通报一声。”
潘岳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答道：“在下潘岳，特来拜访你家小少爷石崇，有劳通报一声。”
“找小少爷？”那小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打量潘岳的眼神也变得惊讶了起来。要知道，潘岳二字对他而言简直是如雷贯耳，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潘岳会亲自上门来拜访小少爷。整个石府无人不知，他家小少爷是由府中最不得势的柳姬所出。自将军死后，这母子二人在府中毫无地位可言，也不知是怎样偷偷攀上潘家的关系的。
潘岳见那小厮愣在原地，不得不再次颔首，勉强笑道：“有劳小哥通报一声。”
不是他没注意到那小厮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他实在是没有任何身份来干涉石崇的事情。而且无谓的掺和，也只会让石崇的处境更加尴尬而已。
“小少爷出门未归，潘公子还是请回吧。”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面对大名鼎鼎的潘岳，那小厮自然不会得罪，于是言行举止倒也客气。
“出门未归？”潘岳怔了一怔，这么一大清早的，是出门未归还是彻夜未归？难不成自己昨天说的话太重，刺激到他了？这样一想，潘岳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了，“不知在下可否在府上等他回来？”
那小厮听了，顿时有些迟疑，看着潘岳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哥请放心，在下绝不会在府上随意走动，给你带来麻烦。小哥只需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在下静待季伦回来即可，在下感激不尽。”潘岳当然知道那小厮的为难之处，只是他不能因为这样就放任石崇不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小厮也再无理由拒绝，只得微微点头，“公子里面请。”
在那小厮的带领下，潘岳进了石府。一路上偶尔遇见丫鬟下人看他看的痴了，便稍稍颔首，报以一笑，心里却还是愁云不展。
“潘公子请在此稍候，小少爷应该就快回来了。”那小厮将潘岳带到偏厅坐下，便自行离开了。
看着那小厮匆匆离去，潘岳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连下人都这个样子，看来季伦在家中没少受委屈。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不但未曾替他分忧，还反过来给他添堵，实在有愧于他。待会儿等他回来，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潘岳正想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偏厅外的脚步声。直到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才赫然把头抬起。
“这个月季伦两母子的月银怎么无缘无故多了一笔，难道他们不知道府里现在是什么状况吗？竟然还敢增加府内的负担，真是岂有此理！”来人肥头大耳，贱肉横生，嚣张跋扈的语气着实令人讨厌。若不是看见他眉宇之间与石崇有几分相似，还真会以为他是不知从哪里闯来的流氓无赖，在此撒野耍狠。
“启禀二少爷，小少爷母子的月银并非无故增加，是因为柳姬夫人近日身染恶疾，少夫人怕她突然死在府中，才多拨了点银子给她看病抓药。”
看来这个被唤作“二少爷”的男人，应该就是石崇的大哥石越了。
“真是麻烦！这两母子对府里毫无建树也就罢了，竟然还不断给府里制造麻烦，简直混账！”
石越的语气，就像是在骂一对府里没用的奴才似的，丝毫听不出有任何兄弟之情。饶是脾性温润如潘岳，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哟？府里何时来了客人？”石越刚才骂的起劲，完全没有留意到坐在偏厅里的潘岳。直到察觉到潘岳射向他的目光，才发现偏厅有人。即便是他气在头上，也看出潘岳衣着光鲜，仪表堂堂，绝非等闲之辈。于是他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主动询问了起来。
潘岳虽然不满石越刚才的态度，却碍于自己是客，始终不好发作。眼下石越主动搭讪，他也断无失礼于人的道理，只得站起身来说道：“在下潘岳，乃是季伦在洛阳太学的同窗，今日特来拜访季伦。贵府僮儿说季伦外出未归，在下便在此等候，叨扰之处，敬请见谅。”
“潘岳？季伦的同窗？”石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伦那小子什么时候攀上了个这样的人物，自己竟毫不知情。
“正是。”潘岳懒理石越的失态，稍稍正了正身子，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石越倒也是个识趣之人，见潘岳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心知是自己刚才的言行触怒了他。石越虽不屑潘岳的样貌家世，但作为石府的当家，却也明白不该贸然树敌的道理。不管他再怎么瞧不起石崇，在外人面前，这主人家的礼节还是要顾的。
想到这里，石越勉强挤出了一张笑脸，道：“原来是潘公子，在下石越，乃是季伦的二哥，也是现今石府的当家。既然潘公子是来找季伦的，而季伦又外出未归，潘公子大可在此静心等候，直到季伦回来为止。”
“多谢。”
“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事要做，恕不相陪，告辞。”石越见潘岳也无要与自己多谈的意思，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潘岳见石越就这么走了，心里更是气愤。想不到堂堂石苞将军的次子，石府的当家，竟是个这样的纨绔子弟。不但背后口出恶言，还克扣自己父亲姬妾的月银，甚至排挤自己的亲兄弟，简直是利欲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