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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行。阿生啊,晚上要不就住堂舅家吧?空房很多,我让育瑜给你收拾收拾,”他殷勤地邀请我,又跟村长夸耀,“这外甥女从小读书就好,跟我们也很亲近,她周岁呀十六岁成人礼呀我们全家齐齐出动的……”
听妈妈说,自从出了阿媛那桩不幸之后,村里人特别迷信,总怕和喜进一家扯上关系,平日里有来往的都慢慢疏远了。喜进原本在村委会里做个小干部,跟大家算挺熟的,可如今谁见了他,都要拿异样眼神打量。人人现实,可又能怎样?
我看向明珊,她笑了笑,轻轻点头。于是,我就应下来了。看到喜进高兴地给家里打电话,不由得替他心酸,感慨人情冷暖。
晚饭是去村里一家小饭馆吃的。席间,村长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黑着脸走进来,对村支书说:“刚卫生所打电话过来,友顺发疯似地用头去撞墙壁,还好伤得不重。”
“这小子就不能消停一下?”
“疯癫得更厉害,说他看到鬼了。问他鬼在哪,说鬼在水里,什么从雨水里爬出来了。这不有病吗?”村长很生气。
可一桌的人都没了食欲,只剩了明珊还在舀汤。小高拉着我,低声说:“虽然不信这种,可听了还是怪渗人的。”
我没说什么,视线不由自主地就投向门外的雨幕。桔色路灯下,雨丝密集连成一条条线。我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东西,一只手掌挡住了我的眼睛。
明珊把手按到我脸上,说:“看什么看,吃饭。”
我扯下她的手,她趁机在桌子底下,按住我手臂,飞快地用手指写了一串字。我们从小就玩这个游戏,叫“猜字”,就是一人在另外一人身上手指写字,猜得出来算过关。我一下子就领悟了,她叫我“不要多事”。
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完赶紧睡觉,明天一早看完现场就离开。
不过,那汤里的鱼,睁了只眼睛,死不瞑目地看向我们,无论如何,我都吃不下去了。
老赵察觉气氛可能有些尴尬,就开了话题:“你们村这次建华侨纪念馆很有意义嘛,以后还可以拿这个来开发一下旅游项目,弄个‘华侨故里’,说不定还能跟政府申请点资金。”
“也不是每个人都乐意。那块地,别说空枝了,就我们莲溪本村都不怎么赞同。若不是南洋王家,年年拿他好处的人太多,不敢吱声,不然这种风水地谁能让他动一动?”村支书倒是心直口快。
村长接下去说:“那块地也就四十几年前翻过一次。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没什么印象,但听我爸后来说,那一年村里就发生了些怪事。风水这种东西,信的总是比不信的多。”
“南洋王家主要都是在国外了,很少回来吧。那栋大宅现在没人住吧?”
“有呢。从去年开始,就回来得比较多了,但每次都换不同人。今晚也有人在,我上午看着他们的车开进去的,就不知道是谁回来。有钱人,开捷豹。”
饭后,同行的其他人要先去村支书家泡茶再到招待所休息。喜进和二仔一人撑一把伞,又各带一把,专门跑过来接我和明珊。我们两人感动得不住道谢。
雨势很大,即使穿着雨鞋,也挡不住雨水从鞋口往里面灌。伞被风吹得飞卷,很快,我全身都湿透了。其他人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们尽量挨得近一些,艰难地走到了喜进家。
育瑜早就开好了热水器,泡好茶在等我们了。阿珍早就嫁到邻村了,阿霞跑去外面打工,留了二仔还在念书。
“哎呀,阿生,你来莲溪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幸亏是给喜进碰上了。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呀?衣服都湿了呢,来,我把阿霞那间收拾好了。不嫌弃的话,拿她的衣服换换。”
育瑜絮絮叨叨地说起家常,三个孩子都讲了个遍,还有什么新买的手机不大会用啦,退了阿霞亲事的衰死鬼旺仔一家如何缺德啦她天天去他家店铺门口吐痰啦,良仔准备去当兵结果查出有什么结核性淋巴结炎啦……就是绝口不提那个死去的孩子阿媛。
喜进家的热水器每次只够一个人洗。喜进和二仔换了衣服就出来坐,说他们不洗,已经另外烧了热水擦擦身就好。我当然知道这是客气,正觉得不安呢,育瑜已经催着我们赶紧要么先去洗澡,要么先进屋换衣服了。
明珊先洗,还特地笑得极其猥琐地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嗤了一声,准备关上房门,却看见我们几个人湿湿的脚印一步一步地从门口印进来,印在灰白的水泥地板上甚是明显。育瑜打开电视机,地方台在播高甲戏。
我头脑发昏,许多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去,心里涌起很奇怪的感觉。我叫住明珊,偷偷地在她后背写了两个字,“小心”。她轻轻点头。结果,这个家伙就一边洗澡一边高声吼起了郑钧的《回到拉萨》,还跑调跑到了她外婆家。
看着喜进一家三口极力隐忍的表情,我只好说:“她有洗澡不唱歌洗不下去的怪癖。”真是烂理由,但只要她就这么唱着走调的歌,便是安全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