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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没事找她，从来都觉得她烦，特别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像另一个妈，成天只懂得唠叨，他恨不得她一年只露一面。
其实他对她也还好，小时候谁要敢对她哪怕只是瞪瞪眼，就得小心他拳头。第一个送她回家的小男生，第一次给她写纸条的小男生，无一不被他扯到后巷凶神恶煞地一通吓唬过。
梅护士自洗手间里探出头来，屋子里分明开着空调，但她额上全是汗，“哎，你来了，我在洗床单。”
宋初蕊愣了一下。
梅护士解释道，“刚才他有点激动，尿袋歪了，尿到床上了。”
宋初阳涨红了脸，转过眼神，不愿意与宋初蕊对视。
宋初蕊拿过宋初阳的手，轻轻为他按摩，低声道，“宋初阳，你要拼命地，拼命地，好起来。你要照顾我，我要是被老公欺负了怎么办？你要赚钱养波波，我以后自己也要生孩子养孩子，哪有空管他……”
宋初阳的眼角默默渗出泪来。
“不爱你的，就滚，没什么可惜的。”这话也不知道是劝慰宋初阳的，还是安抚自己的。宋初蕊扯过纸巾，递到宋初阳的右手，示意他自己将眼泪擦了，“从现在起，把眼泪收起来。因为没有人会因为这点眼泪同情你。”
梅护士终于拎着桶出来，宋初蕊赶紧站起来，与她一块到院子里晒床单。
月色极好，院子里亮堂堂的。
宋初蕊几乎没插上手，梅护士三下两下就把床单晾好，好心建议道，“小宋，你哥哥现在醒了，我觉得呢，你就请我半天好了。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这样费用还能节约一半。哎，你看你一个人，赚钱也不容易，像你哥哥这种情况，一边用药，一边做康复，一个月没个五六万拿不下来……”
宋初蕊想一想，说道，“还是再等一个月吧，到时候如果他的情况好了点儿再说。现在这样，我不放心，还是身边多个把人的好。”
梅护士叹息一声，“你怎么多个把亲戚朋友都没有的？”
宋初蕊沉默一会，勉强一笑，“他们都有他们的事。不好麻烦人家。”
哪里有什么亲戚朋友，来到N城，就只有郑家是他们的倚靠。没了郑家，他们根本就是没有根的浮萍。
回到病房里，宋初阳已经睡着了。梅护士提了桶，去公共卫生间洗澡。
宋初蕊顺手拿起桌上的《N城生活报》，清清嗓子，开始小声读新闻。
“N城大学面试出现奇葩问题，譬如，人为什么会有两只眼睛？还有，这两只眼睛为什么不是一前一后？考生们纷纷表示，这样的面试让人好笑又轻松，觉得如果能上这样的学校就太幸福了……”停顿一下继续念道，“某学校高三学生统一剃剪学霸头，新发型赫然呈现‘211’字样……”
隔壁的老头被推了进来，正好听到，嗓门嗡嗡地发表意见，“现在的人就懂得瞎闹，报纸就只会瞎写。”
宋初蕊收了报纸，笑了笑。
老头还特意叮嘱她，“别信那些。”
宋初蕊仍然不做声。
她倒是不信，但她得让别人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