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暗中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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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虹转身欲跑，才跑出两步，脑后便被重重的一击，痛彻心扉，她一个站立不稳，便晕了过去。

此后她如置身于一场噩梦中，头脑不是锐痛就是钝痛，又混混沌沌的，周围似乎有人影闪动，自己被摆布着，总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感觉就是只要稍微有点清醒时，人就处身于一个黑暗的密室中，没有一点光线，而且动弹不得，喊不出声，周围似乎摆满了东西，看不见，这只是她的感觉。仿佛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妖怪，都虎视眈眈地瞪着她。那种窒息的感觉压抑得厉害，她怕极得连哭都不敢，头痛欲裂，紧跟着又人事不知。

这样持续了不知道有多久，当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她躺在陌生公路边的树林里。此时林天虹虽然头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她发觉自己能动了，于是努力爬了起来，用微弱的声音喊救命。

有好心人按她说的地址把她送回了家，妈妈几乎急疯了，一见面就抱紧了她哽咽着追问：“宝贝儿，这十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再不回来妈妈就要疯了！”

林天虹说不清楚自己这十几天的遭遇，而且她很虚弱，懒懒的，头不舒服。后来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修养，医生也弄不清楚她哪里有问题，只说是植物神经有些紊乱，生理功能失调。所幸后来经过调养，渐渐身体恢复了，跟从前一样健康，妈妈终于放下心来。但从此，林天虹就怕极了黑暗，在家里她也是与妈妈睡一张床的，自己单独住时，都要在床头几上开一盏小台灯。

这是不为人知的密秘，也是林天虹的心病。此时听钟涛说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黑暗中，她就仿佛突然跌进了曾经的噩梦里，吓得手脚冰凉，泪流满面。

“等等！”林天虹惊慌出声，声音发颤，双手徇声拉去，正捧上一张男性的脸，有些糙，有些凉。“别走，求你！”她吓意识地把他往身前拉，本来两人距离就近，于是意料之外的，竟然两唇相接。

电光石火般，林天虹脑海轰鸣一声，全身酥麻。她有瞬间的恍惚，也顿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表示，在这可怕的黑暗中，她不是一个人。

这样猝不及防的，两个人都怔住了，这跟昨天他的霸道冷硬的吻不同，带着自然的男子气息，两人都没有提防。林天虹温软清新的唇令钟涛心里迅速流窜过一道冲动的电流，欲望在内心翻滚叫嚣，几乎不能把持自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外界的风啸浪吼都没能阻止住他们听到对方激烈的心跳声。

也就是几秒，林天虹意识回笼，她慌乱地伸手将对方的脸向上推去。

“喂！你戳到我眼睛了！你又亲又推地干什么？拜托你行动前考虑好！”黑暗中很近地传来男子浑厚戏谑的声音。虽然刚才只是短暂的接触，他也感受到了林天虹脸上冰凉的泪水。呵，她像小猫似的无助，勾起了钟涛心中温柔的爱怜，也顿生一种想要呵护她的欲望。

林天虹脸颊发烫，困窘不堪，尴尬地缩回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请你别走，要走也带我走，我害怕，怕极了。”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哀哀地祈求，这将她的无助暴露无遗。这种甜甜软软的声音，令钟涛早就强迫自己武装起来的冷硬的心变得柔软，多少年没有过的感觉了。

“放心，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海水进不来。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我亲自设计的，经过周密考虑与计算，建筑墙壁都是由很厚的防水混凝土浇筑成，两侧均涂有特殊防腐蚀涂料，很厚的，所以海浪既推不倒房屋，也腐蚀不了它，而且重要东西都放在嵌入墙壁的柜子里，柜门特别处理，密封很好。除此之外，房屋底下还有暗道，能隔绝侵入的海水。现在我们就在暗道里。”他的解释很详尽，语气却嫌生硬，不自然。经过了白天客厅相处，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出离了他的掌控，他不适应，不情愿。

林天虹想起日间果然发现墙壁内有很多柜子，几乎有价值的易碎的东西都是从柜子中拿出来的。

钟涛身上有股奇异的令人安定的力量，他的安慰令林天虹顿时定下心来，惧怕也一扫而空。

她的惧怕一走，兴致便来了，“喂，钟涛，你会设计房屋啊？你怎么知道有一天海浪会冲进房子来？”她崇拜地问，都忘记了对方还伏在她身上，如此亲密，他的灼热的呼吸就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

钟涛似乎不太适应由他主导的关系发生松动，他沉吟了一下，还是生硬地回答：“也没什么，我一直自学，并且私下按正规考试考过自己，水平达到国家一级建筑师跟一级结构师的程度，房屋选址的时候自然要考虑清楚它的环境对它可能的影响，及应当采取的措施。这个岛在太平洋上，不在交通航线上，属于太平洋上的小国D国，而且四季温暖如春。”

“由于不在交通航线上，并且周围没有石油、天然气等资源，而且此岛时隐时现，战略位置也不重要，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国的注意。因为很小，地势又比较低，这岛随着气候的变化带来的台风会有时被海水淹没或浮出，所以也无人居住。”

“D国是个君主制国家，我跟这个国家的君主搞好了关系，他便同意我买下了此岛，而且我们随时可以进出D国，不受限制，也可以到D国采购必需品。这样，我住在这里便如隐居世外，很安全。所以我在做建筑时，也做了周全的准备，这卧室的床旁有机关，一按就能连床落入地下安全通道，很方便。”

这里很黑，可以说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也自然对面不见人脸。林天虹不知道这个空间有多大，只觉得闷热，且周围的气息还在升温。似乎空间不大，否则钟涛为什么还伏在她身上不下来呢？

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相处时间虽然不长，林天虹已经对钟涛产生了信赖感，至少她没有感觉到他的危险性。其实，如果他按正常人的轨迹发展，应该相当优秀吧？

林天虹推了推钟涛：“喂，你稍微挪一挪，热死我了。”她从钟涛身下挤出来了一些，然后推开了身上裹着的被子，这才觉得凉爽了一些，呼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