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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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逸……阿离哥，哥……”
“乐儿，你今天如何没来私塾？你白天去哪儿打混了？我中午时有回店里问小桃，她说你一大早向她拿了投宿记录册看了便冲冲出门了。怎么回事？可是小桃的记录册有不妥？”私塾散学了，秦逸刚出大门，便看见一天没见的杨乐儿在门边探头探脑的朝他挥手，他连忙迎了过去，关切地问了起来。
“哥，我……我今天……”杨乐儿支吾了半天，却不知如何说起。楚师伯托他转告想见秦逸哥一面，可他也知道师兄一直以来的心结，自然是不愿意见的，定然还会怪罪于他多事。不过这父子两个他哪个也开罪不起，真是够为难的，想了想还是得以长辈为先，况他也希望秦逸父子俩能够解开误会，所以也主动甘愿当这个传声筒。
“哥，我……反正我也说不清楚，你跟我来就是，前面小树林里，你去见了就知道了。”杨乐儿也不多说，扯住秦逸的手臂便朝灵山脚下的树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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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汇镇外小树林里隐蔽的一角，一股沉闷的空气在周围蔓延开来，默默相对的两个男子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默默地打量着对方，气氛似乎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虽然从儿时能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尽管那中年男子并没有开口，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秦逸很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秦逸两岁时便被娘亲带离了蜀山，十八年来，父亲这个称呼从来就不属于他，娘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小时被人欺负需要爹爹保护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十八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娘亲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如今，就在他完全彻底快忘记了这世上还有父亲一号人的时候，他居然出现了！他凭啥？他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时的秦逸恨极了，满腔的愤怒急待发泄，只见他一张俊脸绷得死紧，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双眼似喷着燃烧的怒火，他抬头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冷哼一声，恨声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认识你，也不想看到你！”说完，秦逸再不看他，转身就走。
中年男子也就是楚天雄不由也被秦逸的一席话激怒了，只见他一张脸涨成了紫黑色，那是被他儿子秦逸给气的，眼见秦逸转身欲离开，他纵身一跃，拦在了秦逸面前，怒斥道：“该死的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你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么？教出个目无尊长的劣性，居然敢以这样的口气跟你的父亲说话！”
不提起娘亲还好，见提到娘亲，秦逸眼中的怒火更甚，此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定定地看着拦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声冷如冰：“你再敢提我的娘亲，我就对你不客气！什么父亲，我从来就没有父亲，我父亲早就死了！”
“混帐东西，你敢……”楚天雄气急，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揪住秦逸的衣领，直想重重一巴掌给他掴过去，狠狠教训一下自己眼中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可他的手高高挥起来，却怎么也扇不下去。十几年来苦苦寻找的儿子啊，终于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了，长得甚至比他这个当爹的都要高半个头了，那和他娘亲相似的面孔正一脸怒气地看着他，头倔强地高扬着，和他娘亲一样啊，一看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看着被自己紧紧揪住衣领也不闪不避瞪视着他的儿子，楚天雄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了，也有些陌生，更有的确是感到心疼和难受……这就是他从知晓儿子的消息后便期期盼望的会面场景么？就是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狠狠教训自己的儿子收场么？他有种预感，如果他这一巴掌打下去，那他们俩的父子关系就真的没有办法修复了。这些年来是他亏欠他们母子俩的，被埋怨被恨都是应该的，何况被说一些过激的话呢。
他们母子两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一定过得很不好吧，秀兰还那么年轻……她离开蜀山时一定对他很失望吧，一定很伤心很难过，说到底都是他害了她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就不会带着两岁的儿子离开蜀山，也不会离开他，或许更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了，逸六岁时便没有娘亲，他一个人是如何到的灵霄宫，这些年孤孤单单又是怎么过来的呢？他好想问，却又不敢问，说到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过错啊！
“不狠狠揍我一拳么？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下次我可就要还手了。”秦逸又是重重一哼，拂开楚天雄揪住他衣领的手，侧身再次离开。
“别走，我还有话说。”见秦逸又要离开，楚天雄才记起重要的事来，忙一把拽住秦逸的胳膊，他一想到算命先生的批语，便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必须要离开那个叫小桃的女子，明天就和我们一道回蜀山。”
秦逸闻言，霍地转身，看向楚天雄的目光似能喷出火来把一切都燃烧殆尽，只见他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怒吼起来：“小桃是我妻子，腹中有我的孩儿，你居然叫我离开她，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早就调查清楚了，那个小桃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是那个江湖无双公子毕文修的，你和她根本就不曾成过亲，只是挂名夫妻而已。况好女不二嫁，她还有一个那样有权势的夫君，你如何与之相争，我只希望你娶一个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姑娘便好。离开她吧，逸，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我去算命先生那里曾为你卜了一卦，那个女子是你命中的劫数，五月份恐为你带来杀身之祸，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明日……不，今日我们便启程，回蜀山去。”
“什么劫数？真是无稽之谈。就算是劫数又如何？死我也不愿和小桃分开，我只知道她是我这一生爱的女人，就算因她而死，我也无憾！”秦逸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坚决地说道。
“该死的，你这是被美色所惑，迷了心窍了，你给我清醒一点！”楚天雄被儿子气得快要发疯了，真想此刻便五花大绑地把他弄回蜀山去。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再说一句，你姓楚，我姓秦，我生也罢，死也罢，你都没有资格来管我，你给我让开！”说完，秦逸手肘一甩，用力挣脱开楚天雄抓住他胳膊的手，然后头也不回，施展了轻功，迅速离开了树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