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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我的敌人。”我纠正他，“我是答应了帮凌才会趟这趟浑水的，如果我抽身而出，这些事情就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了。”
“你这是在后悔当初没有收我的钱吗？”
“如果我当时答应你，那么我相信离黄老板您变成这幅德行就不远了。”我瞥了一眼黄达的尸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我没有方向，之前我认为是你干掉了自己的弟弟。”
黄伯明扬了扬眉：“杜鸦先生，我原本以为你会更高明一些的。”
我低头不语，确实如此，黄伯明完全没有杀死自己弟弟的动机，如果说黄叔明起了反心想要取兄长而代之被揭穿了的话，顶多也就是按照黄家自己的家法处置而已，绝无用尸降杀死他的道理，更不可能留着他的儿子继续在自己身边担任安保经理这么重要的职位。
“没错，我欠考虑了。”我耸耸肩，承认道。
“没关系，毕竟黄达是我们黄家的人，我也有管教不力的责任。”黄伯明退开了几步，向我示意，“如果他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我记得是，血？对吗？那请你自便吧。”
这时，黄达的尸体已经像是死了有好几个小时的样子，布满了深红色的尸斑，尸僵也早已出现，只是这一次，似乎我们的凶手没有用到太多的鲜血，尸体并没有严重腐烂，但是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问身旁的警卫要了一副手套，开始逐个搜查尸体的口袋，把所有物件一一搜刮出来，陈列在一旁。
最后，巫术之神保佑，我找到了那只手套。
再一次检查之后，确认了黄达身上再没有其他可以要了我的小命的东西以后，我站起身，望向黄伯明。
“哦？那他应该是还没有来记得交先给别人。”黄伯明说，“那是不是说明和他接头的人不在这？”
“的确，我的追踪术显示他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之间没有任何停顿。但是，很明显你的人里面还有人在帮助他，或者应该说，是帮助幕后的那个家伙。”我说，“在他受制后的第一时间就被人下了尸降，你身边肯定有人通风报信了。”
黄伯明没有回答我，他把“墨镜兄”叫到身边，平静地下达了一些命令。墨镜兄道了声“是”，便一语不发地离开了会客室。
我回到之前的沙发坐下，突然感到异常地疲惫，“黄老板，你有什么信息可以告诉我的吗？既然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很抱歉，我没有头绪。或者说，我有太多的头绪，我的仇家实在太多了。”他点头道，“我早晚会理清这些线索，但是这需要时间。”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除了查出我身边到底有多少个两面三刀的家伙以外，我什么也不做。”他说，“对幕后的那个家伙而言，现在你才是最大的威胁，我会让我的手下放出风去，就说你已经被我聘请了，这样就算他最终的目标是我，也必须先剔除你这块绊脚石。所以，我期待你的英勇奋战，而我，则会坐在城头给你擂鼓助威。”
“用尸降术杀人可不需要越过我。”我提醒他，“就算下一具即将烂掉的尸体会是我，也不代表你就是安全的。”
“我们的朋友下降头肯定有一定的限制，否则我早就死了。”黄伯明笑道，“而且你也不会束手就擒，对吧？我会在你身边安插一些‘行内人’，我手下也是有一些能人异士的，他们一方面可以保护你，另一方面，退一万步说，如果你不幸被杀了，我多少也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所以，除了作为六扇门的头号嫌犯以外，我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那便是黄伯明的头号挡箭牌。
“你这个人渣！”我愤怒地站起身，走向门口。
“杜先生，”黄伯明叫住了我，“也许我是个人渣不错，但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帮到你什么。连我最亲近的侄子都被买通了，肃清整顿是我的当务之急，在此之前，对你提供任何帮助可能都会适得其反，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我回过头注视了黄伯明几秒，然后点了点头，“谢谢！我明白。”
他恢复了那标志性的微笑，对我摆了摆手。“杜先生，很高兴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还有，下次再登门拜访的时候跟门卫打个招呼就行了，我想他们应该都认识你了。”
“我会的，再见。”我说。
我萎靡不振地走出黄氏集团的总部，没入上海初春阴冷的黑夜，满脑子都是黄达死后那苍白的眼珠。我的对手始终棋高一着，每当我觉得我要下到一步好棋的时候，都会被反将一军，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尤其是黄达一死，唯一的线索就又中断了，我现在可是连他的裤脚边都还没摸到。
老段的透明身形飘行在我身旁，“对了，后生，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他模仿着我之前调侃他的语气。
“什么？”
“想要用尸降了结你的小命，就必须用液态的鲜血。”
“你的意思是那血手套根本没用？”我抓狂道，“好你个老鬼，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会很好玩啊！”老段翻着白眼冷笑道：“再说了，难道你会放过这次显摆的机会？”
好吧，我完全无言以对。哪怕告诉我黄达是空手而归，我照样还是会闯进黄氏集团的老窝讨个说法的。不过嘛，老段这么说也算是给我鼓了鼓气，既然暂时还嗝屁不了，那我就可以重整士气，好整以暇地继续博弈。
我望了望老段，我的这位新搭档是一个活了（也许用“活”这个词并不恰当，但是他应该也不算是完全死了）几百年的鬼门长老，而我的准女友则是九尾狐族群里的高级干部，这是个奇怪但战斗力不俗的组合，只是，我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完全信任他俩。
当然，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能请求凌大小姐的特调科作为外援，前提是我不能暴光六扇门的小隐私。
我握着老爷吉普的方向盘，竭力将黄达那双死鱼眼赶出脑海，同时盘算着下一步棋。现在我手中有两条线索，其一是涂山薰明晚将要带给我的故事，这条线索有可能意义重大，也有可能毫无关联；另一条便是凌大小姐那边，根据我列出的清单所追查的结果，我坚信特调科肯定能干净利落地完成这项任务，只是需要一丁点时间。
所以嘛，我的前途还不算太暗淡，对吧？我还是先着眼于当下需要考虑的问题吧，比如说明晚，与涂山薰共渡良宵的时候，如何别让老段冒出来打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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